社恐、怪胎、天才!走近20世纪最传奇的作家之一
当前位置: 主页 > 武汉代生儿子中心 >

社恐、怪胎、天才!走近20世纪最传奇的作家之一

类别:武汉代生儿子中心 日期:2023-10-16 13:43
地下室

1936年,16岁的张爱玲从母亲黄逸梵家中归来。

脚随心动,她开心得忘却了旧式教条的约束,三步并作两步冲回了父亲张廷重的家里。

然而,还未曾来得及小轩窗,慢卸妆,便被后母扇了一记响亮的耳光。

她捂着肿胀的面颊,双目噙泪,蓄力后,本能地想还手。

后母却如奥斯卡影后一般,尖叫着往楼上跑,边跑边喊“她打我,她打我”。

张廷重循声赶来,靸着拖鞋下楼,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张爱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她的头被扇到偏向一边,又被扇回来,耳朵也被打得嗡嗡作响。

打红了眼的张廷重揪住躺在地上的张爱玲的头发,继续拳脚相加。

更为触目惊心的是,父亲竟然将她囚禁在阴暗的地下室,还扬言要用枪打死她。

长达半年之久的囚禁,让她才萌芽的彩色世界瞬间灰败。

左为少女张爱玲,右为其姑姑张茂渊

窗棂上的破玻璃成为锯齿形,像刀尖似的;花园里的紫荆花的枯枝在风中摇摆曼桢想起人家说“紫荆花下有鬼”,这时候,曼璐派人来将囚室用木头钉牢,“那钉锤一声一声敲下来,听着简直锥心,就像是钉棺材板似的”……

后来,她把这锥心之痛落于纸上,囚禁经历浸入错失彼爱的《半生缘》里。

同时,她也想明白了父亲何故于此。

缘由竟然是:她是父母婚姻的祭品。

她一向是清冷、孤寂的,恰如海棠无香。

得知黄逸梵从国外回上海的主要目的竟然是要带她出国后,这让首尝母女温情的她甚为欢欣雀跃。

毕竟,在她只有4岁,弟弟张子静仅3岁时,裹着小脚的黄素琼就随姑姑张茂渊去了法国。

黄逸梵孩童时期(坐者)

临行之际,黄素琼只是哭,即使佣人抱着孩童张爱玲给她看,她也未曾正眼看过这个孩童,更遑论施舍她一个拥抱。

后来,黄素琼在浪漫之都裹着小脚溜了几次冰、看了几次画展,结识了徐悲鸿、蒋碧薇、胡适等名流。

她还给重生的自己取了个新名字-黄逸梵。

张爱玲本以为旧瓶装新酒的母亲从此会与她隔山渡海。

未曾想,母亲竟然特意为了她而回来。

黄逸梵

这怎能让她不开心?

然而,乐极生悲的是她的举动扯动了盘亘在父亲张廷重心里的那根刺。

煊赫旧家声

清朝末年,权倾朝野的重臣李鸿章,为掌上明珠李菊藕择婿。

已过而立之年、已被充军、已配二妻的言官张佩纶入了他的法眼。

而后,在他的安排下,二人缔结连理,过了一段琴瑟和鸣兼“采菊东篱下”的悠然生活。

时值李菊藕37岁,张佩纶撒手人寰,留下7岁的儿子张廷重(又名张志沂)和2岁的女儿张茂渊与她相依为命。

遗少做派的张廷重,冷漠于不堪的现实,痴情于辉煌的历史,抽鸦片,逛堂子,挥霍无度。

成年后,他在津浦铁路局担任英文秘书。

在煊赫旧家声的底气下,张廷重娶了黄素琼。

黄素琼的祖父是首任长江水师提督黄翼升,父亲则是广西盐法道黄宗炎,论起来,还是李鸿章的远亲。

两个人,一个活在旧历中,一个更喜欢洋派的自由。

新扇,旧题,注定了是一场错落,注定了的高下干戈。

自张爱玲记事起,母亲便一直是自由上扬的风。

父亲则是入则深宅巨落,斜倚红床,手持烟枪,吞云吐雾;出则青楼妓院,醉卧纱绸,红藕花中,调笑吟哦。

而后,父母离心,争吵不断。

年幼的张爱玲爱莫能助,唯有冷静自持。

弟弟、父亲、张爱玲

然而,覆巢之下无完卵。

黄素琼远渡重洋,刺伤了张廷重的自尊心,于是,未等旧妻身远,她便抬了妓女老八进门。

老八虽流连烟火地,见惯虚情假意,却是个性情中人。

她带张爱玲外出看戏,用丝绒给她做新衣,偶尔温情软语问她喜欢自己还是喜欢黄素琼。

客观来讲,她补了生母黄素琼的缺,使张爱玲乍暖还寒的生活有了些许温度。

然而,民国年间,战火纷飞,局势瞬息万变。

国陷动荡,个人岂能幸免?

在战火中,张廷重打发了老八,又挖空心思迎回了旧人黄素琼。

彼时,黄素琼早已重生,不仅改名为黄逸梵,还喝了一肚子洋墨水。

在她的坚持下,张爱玲弹钢琴、学绘画、诵英文,过了一段恣意的生活。

长女的成才并不能阻挡父母的决裂。

终于,新派和旧派转身作别,黄逸梵再次远渡重洋。

所幸,黄逸梵争得了探视权,有了抒发母爱的出口。

可愈是如此,张廷重愈是意难平。

男尊女卑也好,三从四德也罢,在他的世界观里,男子是天,女子只能臣服于他脚下。

于是,与黄逸梵的婚姻结束后,他马不停蹄地再娶。

后母是陆小曼的好友,厉害至极。

自打她进门那天起,张爱玲的安生日子便结束了。

本以为在校住读能躲避许多摩擦,可是,事与愿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张爱玲昏沉沉地躺在昏暗的地下室,过往似泛黄的书页一般在肃杀的寒风中乍现。

对面房子门楼上挑起石灰的鹿角,底下两排小石菩萨,这是她的全部视野。

这场囚禁,把她对遗少父亲的爱囚禁了,却让她的思想变得更加活跃。

于是她开始筹划逃跑,可尚未等她想明朗,身体就先精神而到下。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命不久矣,却被佣人何干摇醒。

原来,得知她生病后,在何干的多次求情下,张廷重这才带着医生去看地下室的张爱玲。

她没病死,被救活了。

听着何干边抹泪边诉说,张爱玲只是抿了抿干燥得起死皮的嘴唇,未发一言。

身体恢复后,潜伏在张爱玲心里的自由女神愈发欢腾。

某夜,趁着戒备松懈,四下无人看守,她挨着墙沿一步一步摸到门边逃跑了。

月黑风高夜,正是出逃好时节。

苦难中长出娇艳的枝桠,于她而言,是治疗沉疴的良药。

就这样,带着向死而生的决心,张爱玲朝母亲黄逸梵奔去。

没多久,《大美晚报》就把张爱玲的这一遭遇变成了耸动视听的新闻。

字字都是火炮炸药,带着强悍的报复色彩,“Whatalife!Whatagirl'slife!(这生活!这姑娘的生活!)”

李鸿章的重外孙女张爱玲趁夜出逃,向生母求救,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才出牢笼,又入禁锢

黄逸梵烈火辨玉的经历并没有教会她如何做一个有同理心的母亲。

女儿的投奔成了她的牵绊,也成了她全部的不耐烦。

沪战爆发阻滞了她带张爱玲出国的计划,她只能被迫留在上海。

于是,“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成了她和张爱玲对话中出现频次最高的短句。

教张爱玲洗衣做饭,照镜子研究面部表情的制式化母爱衍变成枷锁。

张爱玲变得愈发孤僻、自卑、不爱讲话。

用现在的话讲,她患了“社交恐惧症”。

她独坐吃盐水花生、静立欣赏雨夜霓虹灯、从双层公共汽车上伸出手摘树巅的绿叶。

待人接物方面,她更是未习得黄逸梵分毫。

不敢去理发店、害怕去裁缝店试衣服、平时也不会削苹果,织绒线。

然而,黄逸梵不仅没有尝试引导张爱玲敞开心扉,反而对她的这些行为感到不齿。

极度失望中,她蹙眉叹息:

此时,张爱玲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母爱。

才从父亲那边逃出来,如今仰人鼻息生活,她已经没有退路。

雪上加霜的是,当她终于以远东地区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伦敦大学,却恰逢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伦敦大学暂停招收留学生。

张爱玲的出国梦,再次破灭。

她被转往香港大学。

张爱玲与同学

港大的学费、钢琴学费让因战乱失去工作的黄逸梵更加“厌烦”张爱玲这个累赘。

在和三五知己凑牌局,和一二知音研究艺术时,她倾注在张爱玲身上的耐心几近见底。

孤僻的人自有一颗玲珑剔透心。

察觉到与母亲越走越远后,张爱玲愈发用功读书。

她知道母亲为她牺牲良多,于是憋着一口气,要还她钱。

就像哪吒还了父母的肉体凡胎一样,自此两讫。

在港大念书时,历史老师感念她的聪慧刻苦,自掏腰包奖励她800港元。

张爱玲郑重地将其寄给黄逸梵,黄逸梵却转身将这笔钱输在了牌桌上。

压死母女情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钱输光后,黄逸梵还怀疑张爱玲与自己的老师私通谋财。

闻言,张爱玲抿唇含泪,静默地与母亲对视。

良久,她狠下心,决定靠笔养活自己,不再倚靠面前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她与生母相处的印迹后续也陆续被她揉进纸里,落于笔尖。

《半生缘》、《倾城之恋》中,母亲都是冷漠的旁观者,无奈却又推动着悲剧深度发展。最恐怖的,依然是曹七巧,她伤害儿女的手段就是黄金的枷。

在张爱玲内心深处,黄逸梵轻视甚至污蔑她刻苦得来的800港元,暴露的岂不是黄逸梵持有的黄金枷锁?

而后,许多年过去。

张爱玲功成名就,在终于攒了一点钱后,她拿着两根小金条找生母黄逸梵,微笑着说:

一个“还”字,斩断了全部母女情,这也激得年迈的黄逸梵痛哭流涕。

至于父亲张廷重,张爱玲则如此描述:

出名要趁早

张爱玲在念中学时就立志毕业后到英国去读大学,要比林语堂还出风头,要穿最别致的衣服,周游世界,在上海有自己的房子,过一种干脆利落的生活。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战火纷飞的年代,她的梦想一延再延,一压再压。

母亲带她出国的念头因沪战搁浅;伦敦大学梦因二次世界大战而腰斩。

与父亲割裂,与母亲决断,与弟弟陌生,张爱玲能走的路唯有勤奋苦读。

大学一年级时,上海黄氏兄弟(黄嘉德、黄嘉音)主编的《西风》杂志创办三周年征文比赛,张爱玲的《我的天才梦》获奖。

那句如今脍炙人口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自此诞生。

一语成谶,她晚年时,已经不再属意华美的袍,可她却始终怀疑上面爬满了蚤子。

之后,张爱玲又接连获得了两个奖学金。

按照校方的规定,她毕业后就可以直接保送英国牛津大学深造。

谁知又是一场销魂梦断,灰飞烟灭。

战乱起,日军入侵,香港沦陷。

战争,就像挑了时间,掐准了她每次起飞的时刻降临,阻断了她的梦,也疏离了她的人情。

香港沦陷,张爱玲在港大做了一段时间的看护,重回上海。

她能住的地方只有姑姑张茂渊那里。

是亲人,亦是房东。

借住期间,她给姑姑交房租,就连打破了一块旧玻璃也照价赔偿。

困顿、飘零的生活助长了她继续求学的心。

一番思量后,她决定报考圣约翰大学。

可圣约翰是贵族学校,学费高得惊人,她一介书生,从哪里能变出这么多钱来?

姑姑投资失败,生活拮据;母亲听了她的想法,劝她嫁人;至于父亲,她万万不敢重蹈覆辙。

彼时,恰逢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也因战乱而停学。

听了姐姐的想法后,小伙子兴冲冲地跑去找张廷重,要到了两个人的学费。

燃眉之急既解,余下的便是全身心读书。

图书馆、曲径通幽处的阁楼里、孤寂的窗边,张爱玲的身影成了励志的剪影。

在圣约翰求学期间,张爱玲发表了多篇影评和剧评,还给英文杂志《二十世纪》写了《中国的生活与服装》,不但收获了丰厚的稿酬,同时也获得毫不吝啬的赞誉,这给了她以卖文为生的信心。

赞誉涌现的同时,讥诮和嘲弄也紧随而至。

后来,杨绛先生表示谈及张爱玲时,她称,她的外甥女和张爱玲是同学,据说张爱玲在学校的风评不佳:

不过,早在16岁就过完了别人一生的张爱玲并不介意这些流言蜚语,反而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入学仅两个月后,张爱玲就决定辍学,理由是圣约翰并没有优秀的老师可以教到她。

辍学后,战火硝烟成了写文的背景板,她小窗独坐,奋笔疾书。

1943年5月,23岁张爱玲的《第一炉香》在《紫罗兰》复刊后的第二期发表。

小说一炮而红。

“鸳鸯蝴蝶派”的“哀情巨子”周瘦鹃深谙饥饿营销,《第二炉香》分三期刊载,吊足了观众胃口。

正是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一时间,张爱玲名声大噪,约稿纷沓而至。

她趁热打铁,又出版了小说集《传奇》,里面除收录了《沉香屑》这两本小说外,还有《茉莉香片》、《心经》、《花凋》、《年轻的时候》、《倾城之恋》、《金锁记》、《封锁》、《琉璃瓦》几个中短篇小说。

每一篇,都有别样的才情,深刻的人性,让读者耳目一新。

仅仅四天时间,《传奇》就又再版,成了名副其实的传奇。

在《传奇》再版序言中,她写下了那句著名的话:

与此同时,她卓然的才华使她收获了一大批拥趸者和粉丝,这其中就包括大她14岁的胡兰成。

胡张虐恋

未曾相见前,胡兰成被张爱玲发表在《天地》月刊的《封锁》惊艳到。

被其文笔折服之余渐渐心生爱慕。

于是,他问老友兼《天地》杂志主编苏青,张爱玲是谁。

闻言,苏青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

苏青

这两个字给了他无边丰富的想象,也给了他向张爱玲家的门洞里塞纸条的勇气。

胡兰成颇有才名,因着苏青,张爱玲对他也早有耳闻。

而后,两人约在胡兰成家见面。

初见时,张爱玲觉得此人眉眼清秀,见多识广、精通时局、通古博今。

胡兰成则觉得张爱玲长相一般,生得不漂亮,只是身量高些,有些才情。

他当时也就是一个文化官僚,主写政论时评,在政治上无实权,在文学上无造诣,后又因与汪精卫决裂,被下令批捕,刚被释放,正急于寻觅佳人作依靠。

于是,他口若悬河地讲了5个小时。

张爱玲则更多地是在倾听。

临别时,胡兰成送她出去,说道:

这不是褒亦没有贬,在张爱玲看来,甚至有些惊诧莫名。

但事后,胡兰成得意地说:“只这一句话,就把两个人拉得很近。”

之后,他们密切往来,几乎到了男废耕、女废织的地步。

情至浓时,胡兰成公开表示:

而后,他趁热打铁,向张爱玲提出结婚。

闻言,张爱玲按压住内心的涌动,断然拒绝。

虽缺失父爱,眼前的男人在父亲这个位置上弥补了几分,又在糖衣炮弹下贡献了几分情绪价值,但是,她还是清醒、理智的。

彼时的胡兰成已经有了第二任妻全慧文,又有了一个爱妾应英娣。

妻是大家闺秀,妾也美艳动人。

正是情高欲炽,尚没有别的新情,他如何能放弃?

于是,胡兰成和妾了断了情感,又和妻办理了离婚,转身发誓只和张爱玲名正言顺。

热恋半年后,在好友炎樱的见证下,张爱玲和胡兰成于1944年结婚。

洞房花烛夜,夫妻相顾泪两行。

张爱玲在婚书上写下,“胡兰成与张爱玲签订终身,结为夫妇。”

胡兰成马上提笔,在后面续道:“愿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婚书纸薄,只望情意浓绵。

然而,才女得手后,胡兰成原形毕现。

在去湖北接编《大楚报》时,他与武汉汉阳医院17岁的护士周训德织了一张新情网。

很快,胡兰成就与周训德谈婚论嫁,为了满足周不做妾的条件,胡又举办了一场婚礼。

而此时的张爱玲则被蒙在鼓里,自顾自在那里织就思念的情网。

直至从武汉回到上海时,他才带给她新娶妻(周训德)的通知。

1945年8月,日本宣布投降,曾在汪伪政府任职的主笔大汉奸自然要被清算。

胡兰成吓得落荒而逃,四处流窜避难。

这边受胡兰成拖累,周训德刚刚进了监狱,那边,他在鼠窜狼奔时,就已经勾搭上了孀妇范秀美。

范秀美是胡兰成同学的庶母,但那又如何,只要能替自己遮风挡雨,征服谁都可以。

更有甚者,从武汉逃到浙江时,对千里寻夫而来的张爱玲,胡兰成大方地展示了和范秀美的恩爱。

张爱玲痛不欲生,她借文字直抒胸臆。

在文中,她如是说:

1947年6月,张爱玲提笔给胡兰成写了诀别信:

此时,胡兰成活得无比滋润。

遗孀作人妻,又谋了个在学校教书的营生,正是岁月静好。

可是,为了让胡兰成活得更好,张爱玲随诀别信把自己的30万稿费全部都寄给了他。

此举恰好印证了张爱玲给胡兰成寄照片时,照片背后那句话:

张桑纯恋

结束与胡兰成的3年婚姻后,张爱玲饱受情殇之痛。

以文为口,她说:

本以为春尽花残,却没想到一个叫桑弧的男人走进了她的视野。

他是张爱玲编写的剧本《不了情》的导演。

影片上映后,一炮而红,影片中动人的爱情,赚足了观众们的眼泪。

他们借势推出了喜剧电影《太太万岁》,这部电影也火了,还成了电影学校的经典教材。

他们都有失爱的童年,再加上多次合作,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27岁的张爱玲和31岁的桑弧热恋期间,他们从电影院出来,坐在家门前的台阶上,一边看繁星满天,一边聊着情话。

张爱玲说:我们应当叫“两小”。桑弧笑着回应着:应该说是“两小无猜”。

情到深处,桑弧想迎娶张爱玲进门,给她一个家。

却遭到哥嫂的强烈反对。

二人早就听过张爱玲和胡兰成那段过往,再加之“汉奸妻子”的臭名,张爱玲在他们眼里,自然配不上青年才俊的弟弟。

后来,张爱玲两个月没来月事,以为自己怀了桑弧的孩子。

于是,二人相邀去医院检查。

随后,女医生告诉他们,张爱玲没有怀孕,月事没来是因为她以前做过不正规的引产手术,导致子宫颈损伤。

医生的话如一记惊雷,炸醒了热恋中的他们。

自那天起,桑弧甚少与她见面。

而张爱玲则还在等,她自欺欺人道: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宁愿天天下雨,以为你是因为下雨不来。

直到桑弧另娶圈外人,她才幡然醒悟。

那时,她明白,她爱情中的那抹鲜艳色彩彻底离她而去。

于是,她又变回了那个比海棠还清冷的女子。

晚景飘零

受“汉奸之妻”的拖累,原本众星捧月的张爱玲门可罗雀。

迫于生计,她不得不用“梁京”作笔名,掩人耳目。

随后,她以自己和桑弧的感情经历为蓝本,写了中篇小说《十八春》。

经《亦报》连载后,《十八春》和以往的作品一样大受欢迎。

甚至上海人民艺术剧院成立时,夏衍作为首任院长,有人提议请张爱玲做编剧,但也有人提出了背景问题,她被否定了。

饮完胡兰成那杯毒酒,发作期绵延不绝。

再提笔写《小艾》时,张爱玲在文风上有所改动。

孤冷清高的格调中横插温暖,这让读者水土不服。

最后,这精心构思的长篇,在柜子里吃了灰,备受冷落。

历经爱情的磋磨,又饱受世俗的唾沫,紧接着又陷入事业的低谷,这些让倔强、好强的她深受打击。

于是,在故乡混不下去的她决定远走香港。

1952年,32岁的张爱玲与过往作别,只身前往美国。

临行之际,她告诉姑姑,不会再和上海的旧人旧物有一丝一缕的联络。

她离开得如此决绝,可现实很快就打了她一耳光。

她在中国的才情和人气,换了片天空和土地,竟然不吃香。

她用英文完成了小说《秧歌》、《赤地之恋》。

虽然当时的美新处大大肯定了她的作品,并促成其在美国出版,连《》也对之赞誉有加,但销量却一般。

一直幻想能比“林语堂还出风头”的她沦落至食不果腹。

为了生计,张爱玲只得先后进入爱德华·麦克道威尔基金会文艺营、亨廷顿·哈特曼基金会文艺营等从事英文写作,沉潜,蓄势待发……

在此期间,她结识了美国左翼剧作家赖雅。

这是一个理想的马克思主义者,热情豪爽。

他出生于富裕家庭,年轻时也从未缺过钱,稿酬优厚,丰衣足食,生活奢华,但他也因此被纵容,挥霍无度,以致老年居无定所。

赖雅比张爱玲年长29岁,论年龄,他可以做她的父亲。

可是,尘烟满面,溺水良久的张爱玲只需要一双坚实的臂膀和无私的温情。

就这样,张爱玲和赖雅同居了。

不仅如此,飞蛾扑火地她罔顾现实条件,怀了对方的孩子。

她从纽约写信告诉了赖雅这个消息,但赖雅坚持不要孩子。

在纽约,张爱玲在医院里做了人工流产手术。

这段经历,在她的《小团圆》可窥探一二。

她写道:做完手术,“翻江倒海的吐”,“看着抽水马桶里十英寸高的男婴,恐怖到极点,就冲下去”。

更为残酷的是,穷困潦倒的赖雅,生活无着落,身体也每况愈下。

张爱玲不得不一边写作,一边照顾赖雅。

用现在的话讲,赖雅找了个取款机+保姆结合的老婆。

病入膏肓,即使华佗在世,也难以回春,最多是用钱续命。

虽有前妻、有女儿,但是在生命攸关之际,肯无私付出地也唯有张爱玲而已。

在赖雅几度中风后,张爱玲几乎是拖着一个病患四处奔波,生活得一塌糊涂。

昔日名声鹊起的才女早就低到尘埃里。

甚至连母亲在临终之际想见她一面,她也因囊中羞涩而作罢。

为了活下去,她只好搬到了黑人社区的廉价住房。

好友兼铁杆支持者宋淇夫妇在此时施以援手,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宋淇夫妇

可是,救急不救穷。

在她呕心沥血的英文长篇小说PinkTears(《粉泪》)未能出版时,她不得不为香港电懋影业公司撰写剧本。

大多数剧作都很卖座,却鲜有佳作。

灵性被贫瘠的生活挤压,哪还来格调、卖点。

能活下去就已经是万幸。

1961年,41岁的张爱玲在宋淇夫妇的安排下,辗转来到香港创作《红楼梦》的剧本。

现实已经压弯了腰身,她已经顾不得当初诀别故乡时的那份豪迈。

于是,她开始潜心创作。

可没等提笔写几行,便闻赖雅病情加重,她只得重新折返美国。

1967年,用钱续命的赖雅终究还是走了,张爱玲又成了孤零零一人。

差不多前后期,皇冠杂志社创始人平鑫涛(琼瑶丈夫)发掘了张爱玲,出版了她的《怨女》。之后,又接连出版了她的很多作品,至此,她在台湾才又找回少许繁华。

可她的心已死,也早就不再享受成名的快感。

没等她整理好心情,继胡兰成这剂毒药后,赖雅的副作用也来了。

赖雅的前妻和女儿来和张爱玲打官司,想要争夺遗产。

赖雅在世时,大部分经济开销加医药治疗均由张爱玲一人承担,两人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哪还有遗产和积蓄可言。

在和赖雅的这段婚姻中,张爱玲几乎倾尽了全部心血,以至于赖雅去世后,她变得更加封闭。

父亲张廷重去世时,弟弟张子静给她打电话,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了!”

母亲离世时,将她所剩的古董全部留给了张爱玲。

见到那些古董时,张爱玲只是伸手摸了摸,始终未发一言。

20世纪80年代中期,张爱玲的作品在内地翻红。

学者、作家纷纷发表文章,赞誉她的才华。

有人还专门邀请她回国,她婉拒了。

移居美国洛杉矶后,她的封闭简直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不说话、不交流、非必要不出门,经常一个人对着墙壁喃喃自语。

房东路过时,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淡然地摇摇头。

离群索居的她,再次以笔为媒介,只向内和自己沟通,亲手斩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时间多、不愁钱的情况下,她再次创作出《色戒》、《惘然记》、《对照记》等脍炙人口的作品。

令人惋惜的是,“躲进小楼”成一统的她早就耗费了大半条命。

在洛杉矶西区的公寓里,她也仅剩苟延残喘而已。

精神走向坟场的同时,身体也开始出问题。

牙病、皮肤病、头痛、脚肿等席卷而来。

最让张爱玲无法忍受的是皮肤病,她一直以为公寓有跳蚤,才导致她得了皮肤病。

于是,4年多的时间里,她搬了180次家,平均下来,每个月要搬家3.75次。

可实际情况是,以张爱玲为研究对象的记者搬去她毗邻的公寓住过,那里环境清幽,干净整洁,根本没有所谓的跳蚤。

她所看到的,感受到的跳蚤很有可能是她臆想出来的。

年少时,她写下,“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子,上面长满了虱子”。

未曾想,晚年时,此话竟然反噬到她自己身上。

更有甚者,她为了远离跳蚤,治好自己的皮肤病,年迈时常以短发示人。

在她的公寓里,时常备着多顶假发发套。

她,已经不需要人懂她,只顾清冷冷地活着。

1995年9月8日,在洛杉矶西木区罗契斯特街公寓里,74岁的张爱玲悄然离世。

她躺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行军床上,穿着一件赭红色的旗袍,表情安然。

六七天后,遗体才被房东发现。

可以想象,尸体已然腐烂发臭、长蛆。

那房间四壁空空如也,就连厨房,也极少开火的痕迹。

碗是纸做的,刀叉,是一次性的。她住进来的时候,是轻轻地来,走的时候,也是轻轻地走。

在遗嘱中,她说:

其实,那时,除却双亲均已病逝以外,张爱玲的弟弟张子静仍在人世。

可是,她宁愿将270万遗产全部留给宋淇夫妇,也未给弟弟分毫。

张子静在得知姐姐死后一周左右才被发现,终身未娶的他,不论白天黑夜都敞开家门。

问及缘由,他答:

9月30日,林式同将张爱玲的骨灰撒向大海,一代“悲情”作家就此化作一缕轻烟,飘散于人间。

她曾说:

她还说:

如今,距离张爱玲离世已经28年,她的作品仍然饱受读者宠爱。

一众小资女更是将她视作楷模。

论才华和成名,她确实堪当领路人;若论婚姻和处世之道,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尽管她的结局令人遗憾,但至少她曾经赋予过自己冲破牢笼,于黑暗中前行的勇气。

单论这一点,“悲情”女作家并不悲情。

那么,大家觉得呢?

欢迎留言分享。

我是鲸娱,一个沉溺于故事的执笔者,浓缩故事精华,又不失它本来的魅力。



参考资料